第110章 嬰靈

每往上走一步彌生和夏目對那種說不明的感覺就明顯一分。直到走到三樓後達到了頂峰。

黑色的絮狀霧氣在整個三層蔓延開來, 仿佛有生命一樣上下浮動攀爬在牆上、地上。

走廊的盡頭隱約能看見什麼物體正被黑霧包裹著。有車輛引擎發動起來的聲音，但比較起來更像是玩具車之類的。

不能兩人細想，盡頭的黑中沖出一輛小孩子玩的代步越野車, 紅黑相間的金屬構架車直直的沖向彌生和夏目。

兩人一左一右的退開避讓，那輛車仿佛有人控制一樣，方向盤轉動起來。車輪迅速改變方向, 車頭調轉回來快速的跑遠了。

伴隨著一陣小孩的笑聲，消失在視線裏。

貓咪老師抖了抖, 身上的毛一波一撥立起。“咦——真是讓妖怪感到頭皮發麻。”

夏目笑了起來。“就連老師都感到不舒服啊, 明明都是妖怪的存在。”

“就算是妖怪也會害怕啊！”貓咪老師抗議的小前爪拍打著地面。耳朵抖了抖，馬上爬到夏目身上坐在他肩上。“喂你們兩個, 那邊有什麼要過來了。”

兩人神經緊繃, 彌生連忙跑到對面站在夏目旁邊。

又是一陣引擎的嗡鳴聲, 一團黑霧沖了出來，直直的……撞在剛走完臺階最後一層的的場腳邊。

一輛手掌大小的玩具車。

他看著緊緊貼著牆壁的兩人和站在夏目肩膀上貼著牆的三花貓：……

的場家主挑眉。人類就算了, 你這只妖怪是不是有點太慫了。

雖然他沒有說出口，但他們三個還是覺得有點尷尬的。解釋的話感覺就是在掩飾, 還是算了。

彌生的視線停留在他手上。“你是從衣服裏掏出弓武器的？”

的場手裏拿著弓, 背上還背著箭袋。

“當然是下屬送來的呢。”的場靜司歪歪頭。“我可是家主呢。”

差點忘了的彌生點點頭, 做出請的手勢。

的場靜司含著淡笑，突然拉弓一支箭射向半空中那團黑霧。被打散的黑霧好像被操縱者倒吸了回去, 盡頭一個影子迅速消失了。

“不愧是的場家主，厲害厲害厲害。”彌生行注目禮，跟在他身側。“家主哥哥威武~”

“也不是不能教你。”的場靜司的長發在走動下輕輕晃動著。

彌生看著他的側顏，黑發下若隱若現的臉上一片漠然。

“我要是加入的場一門也不是沒可能。”彌生突然這麼說道。

“誒？”

夏目和貓咪老師動作一致的轉頭看著她, 錯愕和震驚。

的場靜司挑眉。

彌生看著他。“不過我可不像你的下屬一樣那麼聽話，我是以夏目為主的。”

“誒？”夏目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現在的形式。

的場靜司詭異的跟上了彌生的思維, 他開口道：“你的意思是即使你加入的場一門，也會因為夏目君而叛變。我說的對嗎？”

“如果的場一門和夏目産生沖突，我將現場轉移立場。”彌生一片坦然，直接氣笑了的場家主。

“當著我的面說著這種話，你還真是勇氣可嘉。”的場斜了彌生一眼。“說的我好像求著你一樣。”

“生氣了？”彌生勾起嘴角，跟上他聳聳肩。“所以啊我們不加入的話，你有事情吩咐我們也會出手。畢竟你算是我的半個老師，也可以避免一些尷尬。”

的場靜司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歪理。”

“你另外半個老師是名取？”

彌生搖頭。“是貓咪老師。”

“呵。”的場靜司腳下一頓，露出笑容來。玩味的看了看彌生，又繼續向前走去。“不是名取就行。”

貓咪老師：？？？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被除妖師接受了的感覺。

你們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損友吧？

顯然夏目跟它想的是一樣的。

大家跟上去了，的場打開拐角的一扇門。

他們仿佛看到了祭祀現場。周圍的半空中掛著白色的布條，一圈一圈的從內到外延展開來。周圍的牆壁上貼著白色的壁紙，上面還貼著各種各樣的照片。走近發現是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和前臂長短差不多的娃娃拍的游玩照片。

不同的照片上娃娃也穿著不同的衣物。

牆壁的盡頭擺著一張大桌子，上面放著一個供臺。臺子站著一個做工精巧的娃娃，雖然衣物不同但就是照片裏的那個。

娃娃是金色的短發，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明亮的藍眼睛。肉嘟嘟的臉頰，嘴角帶著笑容。他穿著藍色的牛仔背帶褲，白色的小襯衣。

桌面上擺著很多新鮮的食物，每一個食物上都滴著一滴紅色的液體。有的上面已經變成暗紅色，不難猜出這大概率就是血液。

食物旁邊擺著很多玩具，比起整齊的貢品那些玩具淩亂不堪。有的倒翻著，有的甚至散在地上。

“這些玩具都是給他玩的吧。”夏目指了指那些和之前差不多的小汽車。

的場靜司說道：“嗯。”

“這東西在東南亞尤為流行。”他指了指那個娃娃。“不過現在如果沒有渠道的話很難請到真的，這個看起來更像是改過之後的。”

“這東西還有改版啊？”夏目感嘆著。

彌生點點頭。“據說最開始是由死掉的嬰兒身體烤制幹屍形態，鍍上一層金漆。由請願者帶回去如同養育小孩一樣供奉教養。”

“這種在T國不知道，反正別的國家一定是違法了。所以逐漸改成使用陶土燒制的，真的中間還會有屍體假的應該就只是一個玩具。”

“最開始的古曼童多數是無法投胎的嬰靈，如果接受供養者就會做出幫助他的事情。這算是一種福報行為，畢竟供養者的供奉逐漸可以減輕古曼童的怨氣說不定可以早日投胎。”彌生給夏目解釋道。“當然也有嬰靈拒絕供奉者，如果強行綁定的話供奉者得到好處就要付出什麼，作為交換代價。”

“養小鬼就是強行綁定的行為。嬰靈達成了願望，就會獲取它想要的代價。脾氣不好的還會跟供奉者收利息。”

貓咪老師在空氣中嗅了嗅。“那個小鬼現在不在這裏。”

“星野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夏目側目，畢竟彌生看到這些的時間不長。這些他只是一知半解。

彌生一愣。“當然是學習啊。”

“我經常會買一些資料書，民俗之類的還有鬼故事。雖然故事是人為書寫，但總有些事實在其中。”

“雖然沒有傷害它們的念頭，但是我們要好好保護自己啊。”

“哇……都可以看見了，還買鬼故事書。”夏目嘴角一抽。“你不會害怕嗎？”

“當然會啊。”彌生幹笑兩聲。有點真的很恐怖啊。

桌子前只有一個蒲團，貢品又是新的。大概率這個家裏今天還有人來供奉過。

“喂，夏目你看這些香。”貓咪老師跳到桌子上，擡起脖子看著燃燒著的檀香。

向上飄去的一縷煙此時晃動著，大家站在原地不在移動。空氣流動減小，但煙的晃動還是一樣的。

的場靜司順著晃動的位置看去，右邊的牆壁上有一條縫隙。他快步繞過去伸手敲了敲牆壁又敲了敲旁邊，兩邊聲音截然不同。

明顯這邊像是空心的。

他雙手在縫隙附近按壓下去，聽到極小的“咔嚓”聲感覺手下的門出現阻力。他慢慢的向自己移動手臂，牆壁也慢慢靠近。

縫隙逐漸變大，能夠看見門的輪廓了。退後兩步站在側面，裏面漆黑一片。

門最大程度開啓後，屋內自動亮起。

房間并不大，但四面牆都是落地的鏡子，鏡子上用紅色寫滿了咒語。

房間最中間擺著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盆。桌子周圍的地上擺著白紙鋪成的陣法，陣法最內層剛好連接著桌子的四個角。中間的陣眼上放著一尊小佛像。

陣眼外圈的白紙上撒著一圈白色的物質，厚厚的一層。再往外是黑色毛筆畫的密密麻麻的咒文。

“這種畫面真是讓人毛骨悚然。”彌生惡寒的抖了一下。她跟著的場跨過去。

桌上的盆裏面立著一個和外面差不多的陶瓷娃娃。不過娃娃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和外面那個自然的微笑比起來讓人覺得這個娃娃在時時刻刻的盯著你。

無論你走到哪個角度，他的視線好像一直跟隨著。他的眼睛是向上翻著的，雙手垂在身側。

貓咪老師淺淺的舔了舔那圈白色的物質嫌棄的吐了吐舌頭。“是鹽巴，呸呸！”

“呸！”

“這麼做的目的是不讓嬰靈跑出去吧。”夏目神色複雜，抱起貓咪老師走到彌生旁邊。“人類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想要索取好處又怕付出代價嗎？”

顯然夏目已經猜到了。之所以這麼布置應該是這間屋子裏的嬰靈已經脫離控制，為了保護自己而將他困在其中。

“這是一尊大黑天神像，肩上背著布袋腳下踩著米袋。”的場靜司蹲下身，雙手將神像捧起。“大黑天神最早在印度被稱為濕婆，是很厲害的存在，戰神一般，除邪祟斬惡鬼。”

“不過從Z國傳入霓虹多數奉為廚神。”

“這尊神像上已經出現了裂痕，說明那只小鬼已經沖破這些了。”

“到底是這些年供奉了什麼居然讓他有這麼強大的力量？”貓咪老師嘆了一口氣，對上夏目的眼神後解釋道：“如果不是供奉年份久遠，奉獻的祭\\品不一般，它是不會變成這樣。”

夏目明白了貓咪老師的意思。“這是不是說明供奉者祈求的願望很多，或者很難？”

對方點頭。

的場靜司晃了晃手裏的弓，臉上帶著嘲諷。“真是真是自討苦吃。”

“到了這一步它只怕會更瘋狂，封印起來也會很快掙脫。”

“只能讓它消失了。”

顯然的場靜司這句話是說給彌生和夏目聽的。他不希望這兩個年輕，經驗又少的孩子太心軟。這樣只會激怒那個小鬼，使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但開始并不是他的錯……”夏目的話被貓咪老師打斷。

“夏目，你想象一下如果它鑽進人類世界。跟搶劫犯闖入超市有什麼區別，沒有阻止的話最終超市只會被洗劫一空。”貓咪老師伸著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臂。“如果它不斷長大，說不定會用人的形態躲在真正的人類當中。到時候誰都不好區分。”

“還會這樣嗎？！”

這顯然是已經超出了彌生和夏目的認知。

彌生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我是知道強大的妖怪可以變成人類的樣子，但這東西？”

“那要取決于它吃多少了。”的場語氣幽幽的說道。

樓下突然傳出吵鬧聲和尖叫聲，的場和夏目幾乎同時間沖出去。被留在這裏的彌生只覺得有點害怕，這種壞境誰呆得住啊。

因為貓咪老師也跟著夏目一起，彌生一個人快速跑到之前的房間裏。一個穿著短褲渾身灰青的小孩坐在桌子上吃著貢品。

四目相對，尤其尷尬。

“啊！”彌生驚呼起來，伸手指著他。

小鬼居然坐在那裏對她招手，嘴裏發出啊啊的叫聲。就像活生生的小孩那樣，清脆又可愛的小奶音。

金色的短發，應該就是小野小利看到的那個。

彌生一愣隨後走到他身邊。桌上的香逐漸快燒完了，小鬼一手拿著食物一手指了指。有些著急的看著彌生啊啊叫著。

“你要我繼續點香？”

小鬼點頭，盤子裏的一塊點心飄到彌生面前。她伸出手，下一秒點心就掉進手心上。

“謝謝。”彌生伸手摸了把小鬼的腦袋，拿起桌子上的香點燃插好。

小鬼突然站起來，墊著腳湊到彌生面前。她下意識快速退開一步，小鬼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失落。

“你突然湊近嚇到我了。”彌生解釋道。

小鬼馬上鞠了一躬表示歉意，隨後好像心情很好的快速吃掉了點心。

彌生看著他鼓起的腮幫子，心裏突然升起來一個念頭。“之前在外面，是不是你在控制車子？”

“你是想找我們玩？”

小鬼連連點頭，從身後摸出一個遙控器遞給彌生。然後跳到地上又摸出之前那輛車，自己坐了進去雙手握著方向盤轉過頭期待的看著彌生。

彌生：……

我真是開眼了，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她按著遙控器跟在電動小越野車後面，因為操作不熟練有時候會撞到牆上。當她正想道歉，那個小鬼卻興奮的雙手高舉發出“咯咯咯”的詭異笑聲。

彌生是可以確定了，之前在外面就是這小家夥在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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